【欣风雪雨】纠缠
※现实向娱乐圈 爱豆x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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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雪儿站在练习室里，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的脸虽然干净素白，却止不住的浮现疲态和初老的征兆。29岁对于女孩子来说尚且在黄金年龄，可对于爱豆，特别是不火的女爱豆来说，却是过一天少一天的死线。
音响里又一首乐曲开始响起，她烦躁地皱了皱眉。这首歌已经跳了千八百遍，是睡觉时梦到也能在脑海里完美表演的程度，孔雪儿已经听到想吐。可这是她唯一热门的单曲，帮助她接下不少虽然算不上好，但起码是有的舞台与资源。她没有挑剔的资本。
经纪人进来时没有敲门，正好逮住了偷懒没练习的孔雪儿，骂人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生生噎了下去。孔雪儿习惯了被突然袭击，熟练的摆出温顺可怜的姿态，低头等着听训。但那叱责声迟迟没落下来，她又诧异地抬起头。
“行了别装了。”经纪人厌恶的摆摆手，将揣着的文件夹扔给她，“公司帮你接了部剧，马上就要进组。你看看剧本，回去收拾一下。”
就算再怎么嫌弃自家艺人的糊，到底还是一手带出来的，她叹息一声放软了语气：“孔雪儿，这机会来得不容易，好好把握住。”
孔雪儿乖乖的点头，看着封皮上《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字样，沉默的翻开。
她没有挑剔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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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戏的剧情很简单。霸道总裁遇上了傻白甜，展开了一系列狗血又幼稚的爱情追逐戏，在经过各种误会阻碍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孔雪儿实在想不通都这个年代了为什么还会有这样子的电视剧，只能感叹时尚是个轮回，大众偏爱文艺复兴。她的角色是灰姑娘的炮灰姐姐，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亮点，舞不出人设与演技的绿茶女三，纯属消耗她本就不多的人气。但她没什么选择，迟早要踏出转型的一步，哪怕这个开端不够好。
她再一次翻开了剧本，却还是停留在了第一页。主演表里她的名字被挤在了末尾，最醒目的位置属于傻白甜女主角。
虞书欣。
还真适合她。孔雪儿腹诽道。她默念这三个字，心里条件反射的咯噔。据那场她们共同参加的选秀已经过了好几年，厂里的大家各奔东西，有些人还保持着联系，更多人忙着自己的事业，只在采访的时候回顾一下当年一起打拼的情谊。而她和虞书欣，是卡在中间恰恰好，或许更疏远一点的关系。
那点恰好来自虞书欣的锲而不舍，疏远则是因为孔雪儿的礼貌客套。她有时候会怀疑虞书欣是不是个深柜，像那些血气方刚的男孩，沉迷于她若即若离的撩拨，主动又强势的发起进攻。
她记得自己刚入厂时还不了解女孩子的作精性格，亲切热络的拉着虞书欣的手说：既然我们是室友，那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也许是从那时起就给了对方错觉，一直纠缠不休的黏着自己。就算后来换了冷眼相对，依然无知无觉奶声奶气的叫着雪儿雪儿今天我们一起走吧。
明明比自己还年长一岁，却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孩。空白脑袋一眼就能被看穿，对人好的原因也只需要简单的'我喜欢'。
可孔雪儿不喜欢小孩。没脑子又咋咋呼呼，总是一脸天真无邪地戳人痛处。当年的云发布会，第一次和观众见面的重大场合，虞书欣竟然直接爆料雪儿总是像个贵妇一样不闻世事不参与宿舍打扫，是在她的说服之下才终于融合进了集体。孔雪儿笑得脸都僵了，心里重复了几万遍从隔壁太妹那儿学来的'烂py子''歪你m锤子'，偏偏对方说完后还转过头来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像做了好人好事等着老师佩戴小红花的幼儿园死小孩。
想到这里的时候孔雪儿长呼一口气，为了防止心梗，她强迫自己停止思考，翻开剧本第二页开始复习台词。车上并不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她看了两页就晕得不行，瘫在椅背上看窗外的风景。等车渐渐停稳时，那股劲儿依然没有缓过来。她颤颤巍巍扶着门下了车，想着总算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欢快得由远及近。
“雪儿雪儿！你终于来啦！”
孔雪儿心神一动没忍住，哇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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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搭的大凉棚里有几张扶手椅，孔雪儿正生无可恋的躺在其中一张上，看着全剧组身价最高的人之一虞书欣给她端茶倒水扇扇子。
“雪儿！你有没有好一点！”虞书欣蹲下身子趴在椅子边，狗狗一样睁着大眼睛看她，就差伸舌头了。
好，她好得不得了。她笑容可掬职业敬业得参加完了开机仪式，对剧组每个人都九十度鞠躬问好，和她设想的见面场景一样完美无瑕。
除了那惊天一吐。
孔雪儿不知道公司会不会不择手段用这件事买热搜，但她知道只要遇见虞书欣就总没好事。她现在被按在扶手椅上享受星级待遇，怕是又要被嚼舌根耍大牌。
虞书欣愤愤地捏拳：“雪儿是最厉害的偶像！谁敢说你坏话，我打她！”
可别说话了小祖宗，她只是一个十八线糊比，担不起担不起。
幸好虞书欣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她复又趴过来满脸欢喜：“你那首歌我好喜欢哦！还学会了呢！来我跳给你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换的这么跳脱，但孔雪儿惊悚地看着虞书欣真的站起来做热身运动，而周围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好奇地往这边打量，急忙拉住虞书欣：“不用了，下次吧。”
“要嘛要嘛！”虞书欣笑嘻嘻地抓住伸过来的手，开心的摇了摇，“雪儿要不要和我一起跳呀！”
孔雪儿急忙撒开手，头痛地想早知道跟脑电波不同的人是没办法沟通的。
虞书欣蹭蹭跑到凉棚外的空地上，指挥经纪人掏手机放歌。从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孔雪儿就开始犯尬，这首歌前奏是纯凹造型，虞书欣真也就在大庭广众下保持着舞台感十足私下做起却十分鬼畜的姿势一动不动。虞书欣不动，孔雪儿也不敢动。她挺直腰背笑容僵硬，试图屏蔽掉周围的一切，只专注虞书欣，以使自己替人尴尬的毛病减到最轻。
从选秀出来后虞书欣回归本业继续做演员，这些年里一直在拍电视剧，不温不火但还是小有知名度。她在微信里跟孔雪儿诉苦：怎么就不能爆呢？我也想有一个和雪儿的歌一样能出圈的作品嘛！
她知道虞书欣是真的喜欢这首歌，微博朋友圈都发了宣传，但这一刻还是气得想删了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孔雪儿又何尝不想像虞书欣一样有个平平坦坦的星途呢？
复杂的心情一直延续到虞书欣跳完整首舞。论观赏度自然是比她差，但力度和细节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在忙碌的演员生活里没少练习。
“怎么样怎么样！”虞书欣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期许地看着她——就像那时无意识让她难堪后的表情。
但孔雪儿却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那个在初舞台上大声嚷嚷“你随便扭两下就赢了！”的虞书欣。虽然过分的热情依然让她难以消化，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其实有在开心。孔雪儿听过太多夸奖，对于她完美人设的盲目崇拜，想要获得什么的旖旎试探，相比之下那句听不出好话坏话的表达实在尴尬，但她至少知道这是真心的。虞书欣这种莽莽撞撞表达喜欢的方式引起过不少争议，所幸到现在依然没有改变。
孔雪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所幸，毕竟她永远也不会允许自己智商退化成这样子。但她还是笑着点点头：“挺好的。”
虞书欣听到了想要的表扬，高兴地蹦起来手舞足蹈。孔雪儿依然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却不知道比起精心练出来的标准角度，她现在的嘴角还要高了这么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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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雪儿的戏份不多，但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导演明着不说什么，背后找经纪人来骂了她个狗血淋头，让她好好学学虞书欣。
她倒在剧组宾馆的大床上翻白眼，这么蠢的绿茶搁现实里早死透了，以她的段位实在模仿不来，哪像虞书欣可以本色出演。
应了不能在背后说人这句话，敲门声突然响起，虞书欣快乐的声音透过木板传来：“雪儿！睡了吗！”
睡了。
孔雪儿冷着脸走过去开门，虞书欣穿着毛绒绒的睡衣抬手打招呼：“雪儿，我来教你说台词。”
孔雪儿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让她进屋，暗忖自己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以前的孔雪儿是天之骄女，想要的男人和经纪公司都能手到擒来，想要的目标从来只有c位。没有谁可以教她做人，更何况是一个白痴。但也许命运真是暗中标好价格的礼物，她青春年少的顺风顺水更映衬得现在万般凄凉。
“没关系的哦雪儿，你刚当演员演得烂很正常的！”虞书欣大大咧咧坐在她刚躺过的凹陷处，没心没肺的安慰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孔雪儿黑着脸拖过凳子坐到她对面：“开始吧。”
每当虞书欣有了新剧时，总会私聊孔雪儿。孔雪儿回的语气虽然客套敷衍，可无聊的时候也搜出来看过——只是每次都没撑过两集。她十分佩服虞书欣能几年如一日的出演傻白甜，还越演越炉火纯青，堪称傻白甜届的定海神针。
就像现在可以一秒进入状态的虞书欣，耷拉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这个绿茶炮灰姐姐。
孔雪儿有一瞬间怔愣。
单纯无忧的性格给了虞书欣一副青春明媚的神态，让她能在三十大关时还保有着二十出头的样貌，这让孔雪儿毫不费力地将它与记忆深处那张落寞的脸重合。
她不太愿意回忆起的那段时光，可以说是命运的转折点。那场选秀她本来是最有力的出道C位竞争者，对内对外有了最多的姓名，最强的CP，最大的赞誉。然而一段接一段的爆料和深挖却把她击入谷底，所有慕强而来的粉丝一哄而散，另一位当事人发消息来让她自求多福。
她知道很多练习生们都在关注这件事，偷藏手机的人不只是她。她装作熟睡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第一次逃了课，等宿舍最后一次关门声响起，才慢慢睁开眼睛，失神的望着天花板。
“雪儿你醒了吗？”有声音贴在她耳边悄悄说话。
她惊叫着弹起床，看到虞书欣站在床边的楼梯上一脸无辜。
“你要吓死我吗！”
“嘿嘿，对不起。”趴在楼梯上的人傻笑两声，又忧心忡忡地说：“我看你一直没起床嘛，还以为你躲在被窝里哭呢。”
偷藏手机的人找到一个。
孔雪儿冷眼俯视她：“你该去上课了。”
“哎呀，没关系啦，又不是Lisa老师的课。”虞书欣凑得更近一点，“我觉得雪儿更需要我！”
“不需要，赶紧走。”孔雪儿坐下来整理床铺，没拿正眼看她。
“哇哦，雪儿生气的样子也好特别诶！难道他们都喜欢你！”虞书欣瞪圆了眼睛惊叹道。
手中的铺盖被拧出漩涡，孔雪儿露出一个冰冰凉凉尖酸刻薄的笑容：“对啊。你没男人喜欢，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姐姐你不要生气了…我错了……”
虞书欣手捧剧本坐在她的床上耷拉着脸，畏畏缩缩低着头，眼睫毛一颤一颤。
看得孔雪儿只想翻白眼。
她知道只要虞书欣愿意，就可以自如歪曲掉所有感知世界的触角，将别人伸过来的刺儿消化成南辕北辙的意思。所以当她有时候绷不住亲切的表相时总会想到虞书欣，尽管对方天真无邪的一针见血大概率会让她更加生气，但那橡皮糖般被捶一拳也能弹回来的强大承受力让她可以放心的阴阳怪气。
唯有那一次，虞书欣收敛了所有的不着边际，虽然依旧做作到让孔雪儿火大，但竟从那向来天马行空的脸上看出了沉重的愧疚与歉意。这下子手足无措的反而是孔雪儿，尽管她觉得自己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但确确实实记了许多年，比那些被她一脚踹开的傻男们买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更让她印象深刻。
她撇撇嘴，意识到只能靠自己来驱除心魔：“对不起。”
“没关系…诶？”虞书欣奇怪的抬起头，“这好像是我的词诶。”
“那重新来一遍吧。”孔雪儿说得理直气壮，身子却悄悄地往前挪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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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书欣的言传身教十分有用。孔雪儿成功拉低了智商，将愚蠢的绿茶扮演得惟妙惟肖。下戏后她手提水果热情的分发给每一位工作人员，虞书欣是最后收到的，她甩甩刚拍完追车戏摔得脏兮兮的手，腆着脸凑上来：“雪儿给我剥！”
爱吃不吃。
孔雪儿仪态端庄的掏出一个橘子，小拇指微微翘起，两根大拇指却狠狠的掐开橘子尖，满脸慈祥的笑意：“好哦。”
这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人生中第一个给别人剥的东西是一颗鸡蛋，而那个别人就是虞书欣，为的是跟她商量别老在宿舍制造噪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要伺候低能儿。她把剥好的整个橘子瘫在手心递过去，示意虞书欣拿走。可惜对方直接无视了她的讯号，喜滋滋的张大嘴巴。
孔雪儿一个头两个大，看着虞书欣撑到能看见喉管的嘴，索性一整个橘子给她按了进去。虞书欣躲闪不及，包着橘子不敢咀嚼，也不管双手脏不脏了，直接捂住嘴巴避免汁水流出，只露出一双眼睛惨兮兮的求救孔雪儿。
正看着被染黄的指甲心疼不已的孔雪儿一抬头就看见这么一副狼狈的景象，心里莫名有些快意。她抽出一张纸巾示意虞书欣拿开双手，将她嘴角胡乱抹干净。虞书欣脸上还有一点脏手留下的印记，孔雪儿想了想，还是将纸巾折了一半，将弄脏的地方擦掉。
“雪儿你真好！”虞书欣终于吞下了橘子，打了一个畅快的嗝。又抬手曲肘，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孔雪儿没理她，起身去洗手。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座位被另一个人占据，是本片的善良又高傲的富家小姐女二号。
孔雪儿另搬了一张凳子过去，坐下之前先乖巧的和女二号打了个招呼。女二号生得端庄大方，一举一动自带大家闺秀气场，据说富家女角色的穿搭都是她自己贡献出来的。孔雪儿想这个剧组真是绝了，上哪找齐这么一堆和角色相性如此相和的演员。当然了她不是，她还没这么蠢。
女二号对她点点头，继续和虞书欣说话：“欣欣啊，你该考虑转型了，不能老演同一类角色。”
孔雪儿默默在心里点赞，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是连她一块骂了？
“我觉得挺好的呀，大家都很喜欢我。”虞书欣搓搓手，乐呵呵的回答。
“什么喜欢呀，没看外面都是骂你的，你可长点心吧。”女二号摇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虞书欣依然不在意，她拖过一旁的水果袋推了推：“可是我就适合演可爱的角色嘛。来，吃橘子，雪儿买的！”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只会装可爱，不合适吧？”女二号不耐烦地推开虞书欣伸过来攥橘子的手，“而且恕我直言，你演的这些不是可爱，是…是做作！”
“可是，”孔雪儿撑着脑袋，微微皱眉满脸无辜的天真，“她就是能演女主角啊。”
女二号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插话的无名小卒：“你们…不知好歹！”
她气冲冲地走了。孔雪儿心里咯噔一声，感觉后悔，十分后悔。女二号带资进组家境丰厚，若能搭上关系对于她来说只有大大的好处。而现在她把人家得罪了，还是因为该死的虞书欣。孔雪儿欲哭无泪，恨死自己这张乌鸦嘴，非要说什么只有自己免疫这个剧组的相性buff。
她带着不亚于女二号的怒气回头，虞书欣还是呆呆的攥着橘子，看向她的眼神中却满是惆怅失落：“雪儿…我怎么觉得她说得挺对的…”
孔雪儿已经到嘴边的芬芳楞生生被堵了回去，再开口时变成了硬邦邦的：“没有，她说得不对。”
不是做作，只是蠢。
“那…”虞书欣吸了吸鼻子，眼神更可怜一分。
“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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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雪儿的戏份不多，进组早，出得也早。她杀青的时候剧组还在忙碌着拍夜戏，只有虞书欣请假出来陪她庆祝。
影视基地附近的清吧里经常能看见明星，老板和侍者都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是她们这种小糊糊，更是无所顾忌不用遮掩。孔雪儿优雅的搅动着鸡尾酒，等里面的液体相融，再轻轻将它端起，看灯光穿透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心中朗诵起为了凹人设硬背下来的张爱玲语录。她就快要沉醉在这梦幻的时刻里，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却将她拉回现实。
“虞书欣，好好喝你的果汁，不要发出声音！”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捏吸管喝水。
虞书欣被吓一跳，手抖了两下没拿稳吸管，有液体从里面坠下，滴到了衣服上。
“哎呀我的衣服！”虞书欣连忙抽纸擦拭，却还是留有颜色沉淀。
“雪儿…”虞书欣捏着嗓子撒娇，“陪我去洗一下嘛！”
孔雪儿思考了一下这个要求的合理性，好像确实没得推脱，只能无奈地站起身：“走吧。”
她带头穿过沿路的桌椅和绕来绕去的侍者，虞书欣紧紧跟在后面，抓住了她的手：“好像以前哦。”
是她们还在大厂的以前，不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她挽着虞书欣，亲亲蜜蜜做出姐妹花的样子，展示给众人看她是多么和蔼可亲，能容忍一个公认的作精。
其实虞书欣不是真的没脑子，她能在娱乐圈里安安稳稳混到现在，不能用一句傻人有傻福来粗暴概括。也许她根本什么都明了，只是一直在装疯卖傻。可是为什么要一直纵容她呢，如果虞书欣看得明白，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好人。
“喂。”孔雪儿靠在洗手间的柱子上，侧过头看盥洗盆前的虞书欣。
听到叫唤，虞书欣停下搓衣角的手，疑惑地看着她。
“我明天就要走咯。”
“我知道呀。”虞书欣点点头，又继续捣鼓她的衣服。
就这？孔雪儿愣在原地，打死也想不出来是这么平淡的反应。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想看见的是什么样的反应。
“雪儿进步很大哦，今天连导演都在夸你！”虞书欣终于满意的放下了衣服，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
我表现得好还用你来说。孔雪儿闷闷地应了个嗯。
虞书欣眨眨眼，忽然皱起眉头，认真端详起她：“雪儿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接着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要见不到我了！”
什么？这人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鬼？孔雪儿嫌弃地推开贴上来的虞书欣：“你在说什么…”
“不要害羞哦，”虞书欣又凑了上来，非常自觉的挽上孔雪儿，脸颊往她衣服上蹭，“人家看不见雪儿也会不开心的嘛…”
她的衣服上大概全都是粉了。真是的，她刚才到底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人失落啊？
“等这部戏拍完了我可以找雪儿玩吗？我觉得一定可以！雪儿喜欢吃什么我带过来呀！啊还有一起去旅游吧！韩国泰国都可以，我们去找Lisa老师吧！哎呀雪儿有喜欢谁吗我们也可以去看她呀！”
真不愧是演员，口条真溜。孔雪儿被逼叨叨攻击得脑袋炸，却没想到更炸的是接下来的话。
虞书欣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扭扭捏捏拉着她的衣角：“哎呀我忘了，雪儿喜欢的是我呀，嘻嘻。”
孔雪儿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不知道虞书欣的城墙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如果换做她，甚至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做不到这么自得其乐。
就像那天虞书欣突兀地冒出一句。
你喜欢我吗？
孔雪儿可怜的心脏咯噔咯噔咯噔。它自从遇见了虞书欣后就不是太好，一半是因为尬的，一半是因为气的。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总之全是因为虞书欣。这个人全无章法不讲道理，蛮横地拖着她进入自己的节奏，而她竟然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在离厂后的几年里，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有个新的开始，可过去的经历都是身上的烙印，就算越来越淡也会留下可辨认的，会在不经意间发热的疤痕。
孔雪儿在那之后也交过几个男朋友，震天响的鼾声总让她想起就算打呼也是细细小小的，像肥皂泡一样一戳就会啵唧碎掉的虞书欣。她为了通告辗转奔波，也会在机场看见像那个穿着高跟鞋也咋咋呼呼的女孩子一样，因为飞机快开了而拖着行李箱跑出八百米气势，打气称自己是刘翔的旅客。
她不想承认在那些关掉虞书欣脑残电视剧后的时间里，其实都打开了那场过去已久的选秀。里面的小作精看起来和电视剧里一样浮夸，但黏黏腻腻纠缠不休的对象却是她。
其实她随时可以找虞书欣，微信里白色方框的刷屏是虞书欣向她走来的99步，而最后一扇门的钥匙在她手里。
她看着怀里扭扭捏捏的女人，总有种不真切的时空交叠的感觉。仿佛只要再套上一身灰色制服，就能回到二十出头的年纪。虞书欣还是爱缠着她自说自话，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对方的热情。
可她毕竟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虞书欣抱着孔雪儿的手突然被拉开，她习以为常又乐呵呵地再次贴上去，没成想这次是对方先出其不意。淡淡的杜夫冷水香气靠近，清冽又绵甜。柔软的嘴唇带着微烫的温度轻轻压了下来，恍若落雪小镇上点燃微火的一隅，温暖得让人眷恋。
虞书欣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蜻蜓点水后重新站起来，耳朵烧得通红的孔雪儿。
“哇偶。”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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